五月二十二。子时将尽,夜色浓如墨,肆意泼洒在屏南山上。慕家庄后山禁地里,
静谧中透着夏夜里不该有的寒意。囚室之中,那二十个没有思想没有感觉的人偶排成了四列,
如同被人操控般整齐地盘坐在地上练功调息。差不多接近小胳膊粗的铁链冰冷而沉重,
将这些人的脚踝紧紧锁在一起,宛如一张无法挣脱的网,
使得他们的任何行动都必须保持一致。已经四天了,自从四日前铁楚风到访的那个夜晚开始,
这二十人便被囚禁在此处,每日里都是机械般地吃饭练功,重复又重复,
似是陷入了永无止境的循环中。他们的眼神空洞、脸色苍白如纸,没有灵魂没有活力,
不能自主也没有自由可言。过去的记忆早已被忘魂汤抹去,未来操控在他人手中,
他们仅仅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存需要,然后便是麻木地等待着不知何时会下达的命令。或许,
只有在执行那些命令的时候,这些人偶才可以勉强算作是活生生的人吧——会流血,会受伤,
但,他们不会痛。对于这些人偶而言,或许,
死亡才是能使他们摆脱这无尽的痛苦、真正得到解脱的唯一办法。可是,奇怪的事情发生了。
在囚室最不显眼的角落里,某个人偶居然轻轻地动了,在没有收到任何指令的情况下。
只见那人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从鞋底掏出一把钥匙解开了锁链,缓缓站起身来。
囚室的门没有上锁,门外也没有派人看管。慕家庄这些日子人手本来就严重不足,
又有谁会料到这些如同死物般的人偶能自己逃出来呢?再加上这里本就是慕家庄禁地,
所以平日里极少有人经过。于是,那个人偶很顺利地就离开了囚室。出了囚室,
人偶的身形更如鬼魅般轻快无痕,不一会儿就来到后山一个小山丘之后的一片墓地,
没有惊动任何人。这里原本只是一片空地,十八年前那一战之后,这里就被改成了墓地。
而今,墓地之中,又添新坟如许。这么些墓碑,一座挨着一座,好多却连名字都没有,
因为碑下埋着的,很可能仅仅是破碎的衣衫,又或是凌乱得根本辨不清模样...